算是有休息到吧,這陣子。 雖然從戲作完之後,並沒有絲毫停歇地扛著三十多公斤的行李飛去美國,時差都沒調好,就又飛回台灣,然後一回去就燒聲,沙啞程度從利菁變成張懸再變成周迅,拖到又匆促地跑回北京,還是沒有全好。
或許是飛機上密閉空間的病毒太可怕,或許是台灣流感真的太恐怖,或許是一回到真正可以放鬆的地方,身體就自然幫妳排毒了。我這樣想。(總比王嘉明大導演連續生三種不同的感冒,還每次都不同症狀好吧?)
這樣也好。
忙亂繞地球加上生病的結果,讓這趟在台灣時初始時暈乎乎了許久,在台南看排時甚至是抱著一罐慶餘堂的枇杷膏,根本是把那當飯吃;直到下台南的回程,在台中瞪著那一年到頭都可以不變臉的陽光,跟盟盟還有咪咪講喝咖啡時,翻完最新的壹周刊,才真的有,「啊,真的回到台灣的」的踏實感。
在南方的島嶼,春日零零星星地來了。
所以也就零零星星地用各式各樣的小生活休息著。
保養。
E跟J帶去吃的鱸魚枸杞火鍋真是整個鮮美到破表,然後真的是一點都不酸的甜檸檬,加上桂花釀跟普洱茶小小地煮一鍋,咕嚕嚕,喉嚨很舒服。 為了九層塔,跟穆夏北鼻約在晚上的熱炒店,結果鮭魚豆腐味噌湯才是當日亮點。在北方的荒荒城市,呆到都快忘記身在一個可以輕易吃到好魚的城市,是有多幸福。不過還是想帶一小包九層塔的種子(有這種東西嗎?),栽在劇場的陽台上。
ZABU的玉子燒魅力仍然一如往常,對面的小八魅力亦如是。
在行程的空檔經過中正紀念堂,沒有胃口吃旁邊的金峰魯肉飯(總覺得不是看戲前後吃,味道就怪怪的),倒是一頭栽進南門市場,看著那些靜靜微笑的熟食跟蜜餞們,就很歐巴地把消費券花了一大半,美其名曰要帶去北京當伴手,事實上根本是享受那種指指點點試吃就吃得半飽(沒逛到年貨大街的深深怨念啊)的貪小便宜。The farmer market is always my wonderland,區小e.如是說。
Y紳士地說要請吃飯,我卻蹦蹦跳跳地跑下樓梯劈頭對他說,我們去吃蚵仔麵線好不好?還有很多泡菜的臭豆腐! 跟前同事喝咖啡的晚上,氣溫正好,從家裡直直走到敦化南路口才轉搭公車,途中碰上了賣了十多年的車輪餅阿嬤,那是我覺得全台北市最好吃的車輪餅啊,汀洲路的算什麼。雖說漲價了吧,四個三十塊,但是蘿蔔絲口味的還是好吃得要命,而且冷了一樣好吃噢,都沒有臭油味。前同事們的談話中給予的養分也比咖啡因提神,知道大家都還是很努力,就真好。
在小B家碰面,說是開會,結果天還亮亮的四點半一上樓,就看到桌上一大盞火鍋,瞠目結舌,餓了一天的男生們真不能小看。迪化老街上買的蝦丸果然好吃,把台式炒烤鴨骨中的九層塔跟大蔥撈出來澆上清湯,鹹度稀釋得正好下口。然後頂樓望見整片大稻埕的景象真好,在神桌前練團也真好,家裡的貓咪狗狗已經被訓練得完全不為所動更好。
情人節在王德傳喝茶,他們家的千層蛋糕加了南瓜跟不是很甜的新鮮芋泥還有綠茶,我喜歡。但有人唱歌用吼的,我不喜歡。他竟然藉口說因為沒有Monitor所以聽不到自己的音量所以用吼的,當我十九歲新人小妹妹啊。一個好的表演者哪會不知道自己能量level該放到哪?那這樣搞小劇場的都活該精盡人亡算了(誤)。
療癒。
午後的星巴克,哭得像個棄婦一樣,醜死了吧。不過也總算是暫時了結一件事情。或許。應該吧。還沒能整理書寫出來一個梗概與面貌,但有些事情總算是比較好。
又匆促地回到北京了。
休息到連blog都不想開的程度。
誤打誤撞、將錯就錯地上陽明山的上默劇團喝茶,蜿蜒上山的公車窗口看出去,滿山桃紅色的花開得簡直是個囂張,然後木頭大桌子上的午餐,看起來簡單而色彩分明,用玉米跟一堆雜糧米,還有小番茄小辣椒小青菜等等希哩花啦放到嘴裡,鮮美到噴汁。第一次知道還有種叫做粉撲花的東西,花蕊毛茸茸地拂在臉上好軟啊,而且沒有會讓人過敏的花粉哩。
這個比請我吃勞瑞斯還要讓我開心。我真好養。
在慢慢地搭公車來去的間隙,手上拿著的書是病了的《八荒》還有黃小貓的《蟻獸出發》。
其實有時想想,在看似熱烈的生命中,之於我最重要的,是這幾個安靜孤僻的女子,噢還有一個也是很巧這陣子剛好從倫敦跑回來的區小e.。
熱鬧嘈雜的日子中,總是需要幾泓波瀾不驚的天光雲影,才能真正映照出自己在歲月更替中的成熟或是衰老。
《八荒》是前年病了還沒打算出書時,就自己印製了本磚牆紅的樣書,當作我的生日禮物,到現在,被我看得封面都起破舊的毛邊了,只好去買膠帶老老實實地把邊邊都重新貼過一遍。封面顏色溫暖,但內容卻是荒涼得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女孩子寫出的東西。每過一陣子翻看,都有一種澄明到底的心靜。
是啊,說到底,人生不過是一場蒼涼。
《蟻獸出發》雖然不是私人的樣書,但是卻是黃小貓跟我認識之後,第一本她出版而公諸於世的長篇小說,看著扉頁她已經發黃的字跡,想想,媽啊六年就這樣過去了。好多書裡的原型人物,都走近又離開了,有人還在做戲(只是不再跟她一起做了),有人離開這個場域在一零一的Tiffany當專櫃小姐因為一家子倆口人不能都在做小劇場,有人當年沒想到會那樣的卻真的那樣了然後又不那樣了,有人….
但還好黃小貓還在。(雖然很笨地記錯《寶島一村》的演出時間,結果約沒約成,哪有這樣的笨蛋演員啊唉不過還真的有啊)
她們的文字,是我的錨。
去中華路底的圓場辦事兼散步,看到那麼多人在老房子中一起努力真好。雖然創作社二樓的天花板掉下來,看起來還真有點哭笑不得的驚悚。天塌下來也要做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因為搬運重物,所以包包中常備撒隆巴斯,結果發現家裡那口愛舔面速力達母的小滷,竟然也對撒隆巴斯的味道情有獨鍾,貼在手腕上後,她老人家慢悠悠晃過來,趴在手邊把整塊藥膏舔了個溼透。不知道是藥膏真的有效,還是我笑到太過分,總之是有忘了痛。有效(笑)就好。
去拜拜,幫從來沒聽過什麼是光明燈啦初一十五的那個北京人小攸安太歲,在龍山寺中,還沒撤掉的花燈照亮暖如夏夜的石板地,出來渾身是香火味。人間的溫暖味道。
去推拿,唉唷我的媽呀渾身上下被師傅說得一無是處,簡直是換主機板加換螢幕加換光碟機還不如重買一台新的比較快的那種一無是處。推了兩次加起來六個小時,我看趕一趟路又會前功盡棄。真的是老囉。
沒有進電影院(是的連近在咫尺的京華城都不想去),卻在交通工具與電腦上陸陸續續看了些片子。《囧男孩》的騙子二號還真的很可愛,但配樂有點單薄得可惜。《公爵夫人(浮華一世情)》的綺拉奈特莉真是有夠扁(不管身材或是演技都是),但瑞夫范恩斯的壞人演得倒是挺好,我竟然有同情他,還好衣服很漂亮,比去年那個讓我挺失望的《美人心機》漂亮好多好多好多。《班傑明巴頓的奇幻旅程》可能因為預期太高,當然也可能因為Brad Pitt終究還是演了一個帥哥,所以有點小小小小的失望,不過Cate女神還是女神,真是美翻了。《花吃了那女孩》,呃,陳大導演還是乖乖拍廣告跟五月天的MV就好了啦,是很美,可是真空洞啊,除了高伊玲,她演的真有種說不出的勁,至於林嘉欣,就算了。
總之這些林林總總地,我好好地把家裡弄乾淨了(真的!),好好地煮了幾回雞湯,好好地煮了幾回用筊白筍絲熬的稀飯,好好地把張小滷養胖了半公斤,好好地把衣櫃中所有衣服都整理過,好好地把陽台上一些死掉的葉子拔掉施肥,好好地養出一盆酢漿草,好好地把書桌上很多根本用不到的文具狠狠丟掉。
某程度是很忙,但某程度也是很完整的休息啦。
有休息到的證據,就是我出北京機場等出租車時,後邊一個成都死小孩不停跑前跑後吵得要命,我竟然都不生氣,只是緩緩地轉頭,輕輕地跟她媽媽說,小心孩子跌跤囉,然後上了出租車,師傅不知道怎麼走我也竟然都沒有生氣,輕輕地說那您走哪兒哪兒就好囉。
真的有休息到哩,整個人都變慢了。
驟然出了機場,看到還是空空的樹叢上的鳥巢,才有了回來拼命的真實感,而雖然抵達前雪已經下完了,但畢竟仍有些路邊還沒有化掉的雪堆,還是狠狠踩了一腳,不然還真是白冷了一個冬天啊。
雪上的腳印應該很快就會化掉,但等著吧,更多在這城中的腳印才正要開始被銘刻下哩。
RESET,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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