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見了好些久沒見的老朋友,說我變柔軟了。
也有些台北的朋友,說我從北京回來變剽悍了。 
總有些什麼,是讓我這樣地來回奔跑中不離不棄的。 

歸納起來,差不多就是這樣。

北方口味,南方胃口。 

喜歡在夏夜拉著朋友露天在新疆館子中一屁股坐下,大聲叫老闆來點烤肉串素炒馕,或是在鼓樓東大街的小館子中,叫連北京小朋友看了都目瞪口呆的厚厚辣椒烤翅,雖然很不健康,但是隔陣子沒吃到水煮魚跟毛血旺,是真的打從心底會想的,那種想大概就跟以前長待北京時,想念蚵仔麵線那樣。我是真的愛孜然跟花椒這些香料的,也愛烤羊脆骨羊蝎子等等這些不在北京還真吃不到的東西。 

但是偏偏對著北京大份量的食物,現在只能大聲點菜,小口吃菜。

回台灣兩年多來,我食量硬生生又因應台灣相對昂貴的物價,調回對著油潑辣子麵時,只吃得下三分之一碗的level。 所以我不是故意愛呼朋引伴一起吃飯的,因為現在讓我自己吃飯實在太浪費。 

北方性子,南方個子。 

不是故意的,但是只要飛機一落在首都機場,我就自動調整成「易怒模式」,很多不合理或是粗糙的服務或是應對方式,都很容易把我一下子惹毛。

以前第一年我逆來順受,後來我就覺得幹嘛呀,花了錢好像還是我欠你的,就開始漸漸學會有氣就兇回去。 

譬如,去餐廳吃飯,服務員光顧著倒自己的茶或是愛理不理,我絕對會大小聲,絕對會吼到你乖乖上菜為止;這次有天我帶著小弟弟去人藝旁邊的快客便利店買冰棍,還缺一毛,小弟弟摸出兩個五分,店員竟然不收,要不是我想著別嚇到剛來的小朋友,我絕對凶回去:「幹嘛不收?哪條法律規定兩個五分不是一毛錢的?」 

上次帶劇團去逛潘家園時,只是站著討論十餘來人呆會兒怎樣集合,就被一個莫名奇妙的黃包車師傅兇,「欸你們站邊點!擋到人了!」是怎樣,那門口那麼大那麼寬,我們已經擠在很右邊,進出的人沒一人看我們一眼,你呆路邊的傢伙啥意見啊,當下我真的秒殺反應,「你公安還城管啊?你憑什麼管我們?我們擋到誰了你說啊!」 

轉過頭去,從來沒看過我發飆的劇團成員個個目瞪口呆。 

不要以為我個子矮是哈比人,台灣女生平常聲音小看起來就南方來的好欺負,我可是練過兩年辯論社加上多年合唱團與管樂隊與劇場訓練的咧,罵起人來才不輸北方大爺;可能也因為乍看沒有殺傷力,每次當我發起脾氣來時,那些糙老爺兒們總是乍時嚇傻。 

北京豪氣,南方靈氣。 

這八個字若說是自己給的未免也太羞,是多年以前,一起排戲的女孩兒給的評語。 或許真是這樣的罷,若不是如此,怎麼可以在北方劇烈又溫柔的四季更迭中樂此不疲,怎麼可以在煙塵滿天的城市中看得見星星點點的可能性。 

南方,北方,就這樣努力繼續肆行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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