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愛的蔡柏寫了一篇文章,在這個時間點,看起來格外有感觸。 
原文詳見,《Showcase是一個骯髒的行業》。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paochang/3/1312259623/20090306082044/

雖然我沒有像紐希一樣看到哭,但是我還是很心疼。 
芽,也許無論在哪個場域,碰到錢的問題,就什麼都會變得很骯髒。 

但在做過《收信快樂》北京版之後,我突然懂得了一點。 
所謂成功的戲,不光只有票房的損益,在過程中,清楚你要什麼,清楚跟你站在一起的人要什麼,盡量找到一個最適交會點,然後,大家開心(當然包括觀眾),就好。

前幾天在一個演出公司的辦公室,一個說是早期把北京音樂廳弄起來的老總,因為現在要開始接手一些話劇演出,誤打誤撞地,這個台灣野路子的小潑婦,跟一個做古典音樂起家的老江湖,兩個面對面坐下談論北京戲劇市場的問題,他問我,「妳覺得藝術跟市場有沒有矛盾?」我搖搖頭說,沒有。

大導(林兆華)任性地七十歲了還折騰挪躍,做他喜歡的大氣魄形式戲或是怪元素戲,《哈姆雷特1990》跟《櫻桃園》輪番上陣,小劇場精神第一人,很好;老孟(孟京輝)任性地一邊用《戀愛的犀牛》跟《兩隻狗的生活意見》(我的媽啊快要演破三百場了)賺錢與經營自己的劇場,一邊時不時也來做個《愛比死更冷酷》或是當個青年戲劇節的藝術總監,折磨自己(跟觀眾?)一下,也很好。

(蔡柏所以你看五十歲算啥啊,這邊有老人家七十多歲都還在折騰咧。)

都沒什麼不好,只要甘願,就很好。 
但是前提是,絕對的前提是,要好好做,要認真做,要拼了命,要像沒有明天那樣的做。

或許是中國的經濟發展太快了,包括這塊兒本來被視為小眾市場的清靜地,這幾年的紛擾討論,在親身經歷過了之後,突然讓我厭煩了起來。

不愛看,那就自己做吧。 
而且作生意沒什麼不好,我突然懂了。 
只要清楚在每一步中,妳要的是什麼。

這個場域,是一個某程度不甚有利可圖的草原,如果想要安居樂業、鮮車怒馬,這兒絕對不是對的地方。

也因此,除了有限的製作費用中大家都能接受的可憐檯面上價碼外,檯面下,團隊中每個人的期望跟需求是什麼,就變得更為重要。

經濟學開宗明義說,所有問題,都要找到一個demandsupply的交會點,而每個人的行為,都在追求max benefit而非max profit,這幾個辭的組成中,絕對不只有單薄的pay,一些無形而更難估價的心事,才是大宗。

有的人,是要一個好的角色;有的人,是要跟另外一個人一起演出工作的機會;有的人,是要跟一個性質新鮮的團隊工作的機會;有的人,甚至可能是要一個在某個特定場地演出的經驗。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這些,如果能弄清楚,或許才是順利愉快走到終點的關鍵。 
Love Conquers AllDemand Conquers All

既然如此,我開始懂得,每一步要怎樣看清楚。 
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做,只要你知道,底限在哪,跟你周圍的人要什麼。

而且,懂得虛心去面對所在的市場,也很重要。 
前些天跟某人談到台灣某大團到底是丐幫幫主還是成功的生意人,他說了一句話:「在台灣,只要是忽略台語市場與觀眾的,就絕對不是生意人。」;同樣的,雖然我真的個人審美上不是很喜歡這兒很多玩弄方言與口音的小趣味,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小瀋陽的「pia pia的」,還有好多天津話的笑話,甚至連成都朋友特有ㄋㄌ不分的口音,也把我逗得樂不可支過,現在我開始能接受,只要不是因循,不是拿來主義,適當的玩弄語言與口音的趣味,哪有什麼不好,老外要搶這口飯,還搶不到哩。

華人或國際學生,在歐美等主流市場,常被刻版印象劃歸為舞台上的次要角色,即使是Avenue Q這樣算是比較坦然面對種族隔閡的戲,其中So-called “Asian-American”Christmas Eve,還不是得穿個和服睡袍在台上蹦蹦跳跳;就算是歐蘭朵,那所謂中國背景還是一種大紅燈籠式的異國情調想像。 
(羅伯大師跟魏大師這次做的不知道怎樣?還挺好奇的。好啦我知道不是那個歐蘭朵。跳痛。) 
因為市場是他們的,那所有的想像審美都得按照他們的方式,沒得說。 
(換成我們不也是?在北京我唯一看過,有在幫老外量身打造角色的劇本,只有一個《我家有客》,講什麼去年奧運期間,胡同居民作為"奧運人家"的故事,裡邊當然需要接待外賓,所以有幾個"真的本來就需要老外來演"的角色。當然還是被打造成傻呼呼的外國觀光客、或是別有所圖的情報人員,這也是某種刻版印象吧。不過這劇本後來也給東城區文委斃掉了就是。Everyone is a little bit racist.

而現在,我們也有市場了,即使這市場還處在某種電影《Far and Away》那樣,跑馬圈地的蠻荒,但,起碼開始看得見水草,就算跑得再遠,水源再貧瘠,但起碼已經開始有自給自足的可能。

那麼,絕對不應該,也絕對不會放棄。 
我們遠遠想要望見的桃花源,絕對不是海市蜃樓。 

當然,這不是說就不要去尋求跨文本跨地域跨種族跨顏色的感動,而是自己站穩了,才有能力兼善天下。 
更有尊嚴地兼善天下。

而每一步,都是一場戰役。不管面對的是大款總字輩人物,或是初出茅廬的熱血小朋友,每一步我們可以一起走的,都會是牢不可破的牆磚,最終砌成那抹萬里長城的牆磚。

不管在紐約在倫敦在瑞典在澳洲,Dear Allwe’re not alone.

已經快要累死,還是很堅持在亮延離開北京前一天,把他還有本地的兩個小朋友抓到辦公室,讓他們把這陣子討論工作的備忘錄簽完再走,午夜時分走出只剩我們跟保安的劇場大樓,走在前邊的剛剛還被我搞得很緊張的兩個帥哥小朋友,只穿著厚厚的帽T,卻絲毫不見畏縮,他們轉過頭來對著我們,微笑地說,「真的有春意了噢。」

我們很清楚,這條路,才開始。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shiaol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