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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加上時差,今天差不多是出來的第十天。是可以開始想家的好時機。
或許是地鐵生活,也或許是腳背傷口令人介意地隱隱作痛,向來習慣在地面上移動吸收陽光防止骨質疏鬆的我,現在在等待地鐵時,只要聞到悶熱的味道,就會瞬間失神。

就算聽到音樂,也只能提神一下。


賴小蓁說她來的第一個學期,天天早上九點就有課,然後她得從Queen搭一個小時的地鐵E Train,繞大半圈到Manhattan最南邊幾乎是接近雙子星遺址的地方去上課。
光想,就令人沮喪。

我大概是太命好了。
想到在台北時,天天從家中到辦公室,就算慢慢晃去搭公車,慢慢下車走路,都只才二十分鐘,但現在每天疲於奔命狂奔,都還是要花上單程半小時以上;在北京,不是安然在濃蔭中的南鑼鼓巷散步,就是在牛速的計程車上隨車流漫漫。
但這兒,每天即使競走,單程還是要花上三十分鐘以上。

想到某人曾說過的,「這城市太荒涼了。荒涼到好像有沒有我都沒所謂。」
在這邊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我只是太嬌滴滴了。我只是其實前些天轉機太累。我只是歐巴年紀到了。
我還是蠻喜歡這兒的。

因為,今天天氣很好。
好到一整個藍天虛假。


中午衝出門,從布魯克林的住處沒有迷路趕到賴小蓁家,本來要趕中午的一個偶戲,結果看著藍天,想到我們即使飛奔過去可能還是會遲到五分鐘,之後還有兩個戲與晚上的應酬,我們就決定,恩,天氣這麼好,還是好好地給自己的感官來個吃飯皇帝大。

隨意在街角找了一家義大利小館坐下,臨街的座位簡直像是Sex and the City中像是會與哪個前男友巧遇的可能,鄰桌的兩個露肩金髮女生帶了兩隻小狗,雖說是Camera Shy,但陽光藍天還是好底色,把狗的表情襯得很可愛。






上菜很慢(很慢很慢很~~~慢~~~~~),菜也普通,但是在週六正午好好地邊吃燙淡菜跟Egg Benedict,看著人以行板的速度走過,跟明晰地拍到觀光巴士上觀光客的緊張微笑幅度,其實老實說,就算把Avenue Q等百老匯大戲的第一排正中間的票拿到我眼前,要我馬上起身去看,我也不換。





旅途中的難得晶瑩時刻,無價。(整個是個信用卡廣告台詞。)




所以在藝術節中,被排到中午場次的人真的很吃虧。
不管是平日或是周末中午,不是上班上學的在忙,就是根本剛賴床起來,誰要一大中午帶著根本不清醒的大腦的去趕看戲啊,尤其大好夏日,要我也寧可在露天卡座吃早午餐,戲再好看,我也給他去。
Fringe NYC中,跟Avignon Off不同的是,它不是固定團在固定場次,而是各團有分配不同的時段,有冷門的也有熱門的,尤其票房關係到各團的成本收益,誰活該倒楣都要排賠本時段啊。
不過這也造成整個Schedule一個超級棋盤式複雜,無怪乎整個排時程需要動用到四五個左右的工作人員(我一個人排兩個劇場跟六個團都快要抓狂)的兩週左右工作期。

講遠了,所以我們就翹戲了。有點對不起那個聽說是可愛日本女生跟偶戲的戲。(不過我們會去補看的。)(賴小蓁老闆謝謝妳。)

吃飽晃足,下午的戲又是回到畫廊的Venue 10,看的戲叫做Pedagogy。
Pedagogy是一個沮喪的歐巴桑演的獨角戲,字面意義是教育學,基本上,沒啥舞台設計也沒啥服裝變化,四十五分鐘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沮喪的歐巴桑不停地抱怨自己在上課時碰到的挫折,從學生上課不關手機,到學生家長的自以為是,到雙語教學要找個學校餐廳的中國阿桑來幫忙翻譯都被拒絕等等等等,她就這樣不停碎碎念了四十五分鐘。
雖然還是有點刻板印象的種族偏見(譬如中國阿桑為什麼就一定是在Cafeteria工作?!),但是整體節奏跟能量算是挺好的,下午吃飽的午後時光,在大量台詞的轟炸下,我竟然沒睡著。
我們都同意,她真是超級適合desperate這個詞。

接下來是走到十五分鐘遠左右的Theater at 45 @Bleecker Theatre,看一個Musical。
在節目品質相差甚多的Fringe,看Musical基本上可算是保本,也通常是有八成以上票房,我們看的是Bukowsical,劇情是以早期垮掉派詩人查爾斯布考斯基(Bukowski,1920-1994)生平為主題的音樂劇,果然不愧是Fringe,連這種題材都有人可以做成音樂劇。








(劇團網址:http://www.bukowsical.com/)


前三分之二都還算是有趣,音樂也還不錯(除了幾個演員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高音),尤其布考斯基的成名是在洛杉磯,來演出的劇團也是加州來的,因此故事進行到三分之二時,突然安排了一個裝成律師的演員從觀眾席上站起來打斷演出,指責他們抄襲等等blahblah,然後台上的演員從不安、硬凹到突然義憤填膺開始反擊紐約客的冷漠等等,大唱身為Los Angelers的好處,可算是全場最為有趣高潮的部份。




但是如果演出結束在這就好了。之後的節奏就有點令人不耐,加上個子最小,聲音也最扁最尖的女演員有一段長到令人想落跑的獨唱,飾演布考斯基的演員除了長相神似外,唱歌根本沒有共鳴,結束時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呼。

看完今日的戲,我們出發去單程需要一小時的法拉盛(Flushing),參加台灣會館半的一個晚宴,主題是皇后區美術館的台灣館起步,雖然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在台灣朋友的邀約下,我們還是決定去看看,剛好也順便去有小台灣之稱的法拉盛探探險。

往法拉盛的地鐵是地上的,車廂中,東方人(尤其是台灣人)的比例果然大增,出地面時,傍晚的陽光跟街景讓我錯以為在淡水線之類的,還好窗外塗鴉拉回到紐約時空。


經過美國公開賽主場再一站,法拉盛就到了。
出地鐵站,我的天哪滿目皆是中文招牌,有珍珠奶茶也有新疆燒烤攤(但價錢跟台灣的疆子一樣,貴死人);到了台灣會館,還有自由時報在賣。






晚上晚宴的主題,是皇后美術館要把其中一個空間改成台灣館,要募款二十五萬美元,所以舉辦餐會跟願意花錢買國家形象的台灣人募款。
我們被歸類成藝術家,所以免錢,在座還有文建會計畫的版畫家啦各色不等,甚至鄰桌還有身聲演繹社的吳忠良,好個熱鬧的大拜拜;菜色也很驚人,完全台式,聽說是法拉盛最有名的海之味餐廳退休阿師出山做的,油飯、拼盤,甚至有肉羹跟粉粿,我的媽呀別說在紐約,在台灣我都很久沒吃了,尤其是粉粿,誰會沒事一早起來去市場買,所以看到黃澄澄的一大盤,真是驚訝到想要飆淚。
上台致詞的長官很堅持要用台語,還會用台語講完美國夢以後,再試圖字正腔圓地加上American Dream(請念"得吝姆"),我們聽到不停忍笑,「原來台灣龍捲風的台詞不是沒有所本啊!!!」


不過聽到內幕以後,其實覺得還蠻冤的。
什麼鬼,就算募到二十五萬美元,所謂的台灣館不過祇是一個招牌,並不能保證給台灣藝術家的展示優惠跟空間,只是因為老外館長來陪了頓飯,秀了個投影片,那些長官就真的喜孜孜地以為是台灣Fine Art的打進紐約,在座還有文建會的駐紐約專員,完全不知道功用跟專業在哪。

這是什麼故步自封的愛台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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