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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演出、提案等等大小瑣事纏身,加上在冬天的北京,腦力耗損嚴重,因此有好些人好陣子沒有聯絡了。

有時看著MSN彼方的暱稱,懷想那些沒變暱稱的人,生活是否一如文字規律平淡,或是那些老是變來變去的人,生活大概也是跟著盤旋上下;但,不管如何,也都僅止於懷想。只是想。

真是不知道怎麼了,明明第二周演出時已經不如第一周那麼緊繃,第三週票房也頗為亮麗,但每天光是盤算今日工作票數與試圖確認到底是誰要來看,然後搭或不搭便車,到劇場陪著義工(越到後邊我幾乎都比義工晚到我的媽)擺設前臺賣品,晃來晃去跟來看的朋友打招呼,準備開場,拎把mic上臺說說演出須知,出來盯著外邊,一邊繼續做節目單手工藝(我非常龜毛地堅持做成四張壹套的節目單,要一套套用緞帶手工打蝴蝶結綁好,緞帶兩邊還要剪裝飾的角角,結果下場就是搞死自己,天天自己來做手工藝,算算那些數量大概可以抵上十堂高中偷懶讓同學幫忙打毛線的家政課了),每天演到八點四十分左右進去盯一下今天翹翹板有沒有轉漂亮,再出來做手工藝,聽到裡邊冒出「人生!我恨你!」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擺給觀眾擦眼淚或是留言用的雕刻時光餐巾紙了,然後再聽到裡邊的「瘦~皮~猴」的時候,就可以開外邊的音響,準備呆會迎接散場的觀眾,緊張地看看那些又哭得悉哩花啦、哪些又是一臉"我就知道不如萬芳版"的表情,然後再等他們慢慢出來、慢慢看看之前觀眾的留言、慢慢想要不要買配樂、慢慢在門口等著沙哥哥出來簽名拍照、慢慢終於逐漸散去,然後指揮前臺快快地把東西收到後邊,好讓大家快快回家。

不難吧,對吧。

但我怎麼會累成那樣?

京城今冬無雪,白冷一場,搞得我也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地與這世界疏離懶怠起來,就算同城友人都未必有力氣與心思招呼,更遑論彼岸家鄉的大批舊友,在大家紛發簡訊與電郵連續祝賀聖誕與新年的日子,每每收到就算,連運用大拇指溝通的力氣都沒有了,此等涼薄,必遭現世報,我常想。

好遠好遠啊,海的那邊。

但前兩天的遲遲冬夜中,從東棉花胡同談完事情走出來、準備趕赴另外一個要約(為什麼演完了我還是成天從白天約到晚上半夜?)的路上,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A打來。好陣子沒好好亂扯(天哪跨年之後竟然已經倏乎三個星期),倒是看他在他blog近來多番寫到與鄰居美女小明星亂扯之事,這傢伙劈頭就語氣嚴肅緊張地問,「妳沒事吧?沒什麼危險吧?還好吧?」

嗯?

我走在全北京市我最熟的一條胡同上,旁邊還有一個雖然不孔武有力、卻起碼為身高一八零之男性靠譜台灣同胞,背上的大包除了不值錢的資料還是資料,我,我沒什麼不安全的理由啊?

「我今天去關渡宮求籤,抽到兩支,抽我自己的是上吉,但是,另外一支是大凶耶,害我嚇得打電話問了半天,」他緊張兮兮地說,「那是求我身邊的人耶!」

「身邊的人。」

然後,我就突然眼眶紅了一下。 
A這傢伙,有時還真有點心血來潮的可愛啊。)

我任性、冷然、錯覺先離開才可以瀟灑好看,距離海峽那邊有著跨年高樓煙火的可愛小城市,起碼有幾千公里,在這個大得荒涼的城市中,撐持到這個季節的尾聲,其實已經有點強弩之末了。

北京怎麼這麼大又這麼冷,北風一颳起來,簡直像是要席捲所有的感知座標般,把人送到另外一個不同的幽冥中,那樣的毫無圓融餘地,尤其在冬夜中,有時就算回首來時路,都凍得想不起擁抱的溫度,更遑論相對的關係與相信了。

身邊,很近又很遠的身邊。很緊密又很疏離的身邊。一下子或許就可以變成背道而馳的身邊。

但畢竟,是被劃進那個"需要擔心安危名單得知道一下死活"的"身邊"。

《時空旅人之妻》中,男主人公亨利留給妻子克萊兒一封信,要求在他死後才能打開,他寫道:“……這些年來,我們之間的愛,一直是汪洋苦海中引航的明燈,是高空鋼索步行者身下的安全網,是我怪誕生活中唯一的真實,唯一的信任。……我愛你,永遠,時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亨利是一個時間錯位症患者,他常常會穿梭於不同時空之間,並且在這些現實外的時空裏流離失所遍體鱗傷,每當此時,克萊兒所能做的就是等他回來,直至他在另外的時空中死去。對於普通人來說,時間和空間的有序存在是一種牢不可破的參照方式,而對於亨利來說,時空失去了意義,生命唯一的參照物,是克萊兒的守望,愛之於時間,究竟哪個更恒久綿長?

講愛太重,但之於所有漂流奔忙的旅人,要的不過只是一點點微光跟熱度,不管是怎樣的歸類或是守望,聽到有人這樣說,就覺得即使面前擺著世間的所有動盪,都有錨定自身的理由了。

真是最簡單也是最複雜的一個稱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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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良品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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