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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就像人不是一天就會老二十歲,又不是哆啦A夢的情節。

但是很現實。

昭德、湘琪、堰鈴、一修,這些明明就是年輕漂亮的演員(尤其做劇場的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還要再小十歲,可惡),就是得要在短短的幾個月間,練就無比滄桑、無比疲倦,又要在角色/扮演角色的演員/演員自己間切換自如,這些能量,所謂專業的能量,就是身為演員必須要在短短期間內,用盡一切方法,所要凝聚的。

或許是買隻帶鏈子的懷錶,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啊晃啊,然後催眠自己可以瞬間變變變。

或許是舉著光劍朝著天大吼:「神啊!請賜予我神奇的力量吧!」,然後希望變成神力(女)超人,就可以瞬間變變變。

或許是每天晚上去跑十五圈吊單槓交互蹲跳一百七十八遍用盡所有流派的訓練辦法,然後躺在操場上感覺自己的極限,用力記住那個酸痛疲倦程度的feeling,然後也希望自己上台的時候瞬間變變變。

咳咳,別鬧了,在表坊的排練場中,這些亂來的速成假設,是不可能是在這裡、與這群人身上出現的。

要堆疊歲月的痕跡與感覺,只有靠專注排練的歲月來換取。

像是那個曾為紅綾金粉當家小生(註一)的一修,三十歲的年紀(明明看起來就是十八歲),卻要演出又老又頑固的六十歲導演。明明就是青春少年的一修,就是有本事把彈性很好的白淨臉頰,硬生生抿出兩條法令紋,嘟著嘴巴,把眼鏡耷拉到鼻頭上,瞇起眼睛,凝神看一陣子,還真的活生生就是那個死硬派導演的範兒。就連賴老師給筆記的空檔,一修可一點兒都不鬆懈,還是抿著兩條法令紋、皺著眉毛,盯著劇本跟場上。

一修揣摩著那個眷村腔口音,不小心太入戲了,語尾的「兒」音加料得多了點,引起大家熱烈討論:「欸到底哪裡要加"兒"的遊戲規則到底是什麼?」

耘耘說,「北京人說,小的東西才加兒,大的不需要啦。」

一修說,「像是,天安門"兒"嗎?」

………………………………………………………

(原來天安門對一修來說,很小。)

光是語尾助詞,大家就討論了五分鐘之久,"兒"了半天,大家都講得夠嗆。

會累的。這樣細緻的討論排練,能不累嗎?

賴老師說,「老態是需要一次次地去練習的。」

對於角色時間跨度更大的昭德與湘琪來說,這是更難的挑戰。每次排完醫院的最後一場,昭德跟湘琪眼淚還沒收,賴老師一講「燈漸暗,完成。」,就看到全部人刷啦一聲掉在位置上,湘琪攤在場邊的沙發椅上,抱著劇本,嘴巴中念著「Battery Low,Battery Low」,耘耘說,「每次排完最後一場,電力都少一半」。

但是的確不得不承認啊,一次次的累下來,那股子歲月所需要的「感覺」,也就一次次地在聲調中、在動作中、在心態中,被記住了。

而季節也漸漸地往那個演出的時間點,走近了。

註一:《紅綾金粉劇團》1995年由吳大綱、賴蔚炅、簡嘉裕等建國中學話劇社前後期的校友,與藝術學院(今臺北藝術大學)戲劇系、臺灣大學男同志社「Gay Chat」中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創立,主要表現扮裝、逾越性別、男同志情感生活與身分認同等議題,在作品中,大家都美得不得了,當家小生所需的俊帥更是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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