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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李箱,跟著我去過上海、北京還有美國東邊西邊好多好多地方。
然後,在美國的某個機場,當它從輸送帶上緩慢地跑出來的時候,側邊竟然開了,合不起來,仔細看看,側邊竟然凹了下去,高我將近三十公分的高壯導演怎麼幫我試圖調整硬凹,都沒有辦法恢復原狀,勉強合了起來,稍微使力一動,又會輕輕彈開,非常令人不安與不悅。
(原來泱泱大國美國機場的地勤人員也是會把行李弄壞的。)

因為那時尚有未盡的旅程,鑒於美國物價高得嚇人、之後又有一週紐約的行程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因此咬牙想想,後來的解決方案就是,在西雅圖的派克市場,買了一條十幾美元的彩虹行李帶,硬生生把這箱子就Hold著,從美國西邊飛到東邊,再飛回台灣。

很神勇地,這個勉勉強強合合走走的行李箱,之後又跟著我去了兩趟北京上海,檯面上的原因,一方面是貪圖著不塞太多東西的話,箱子還勉強合用(做劇場的就是窮啊);另一方面,想著就算要到後火車站買新的箱子,東西又大、又遠,要凹人開車陪我來搬,又想省錢又怕麻煩,真的就很歐巴。

直到這次的旅程終了,在上海浦東機場,因為得邊顧著扶好箱緣險險要掉出來的電池,一邊得小心從寄物櫃中拉出整個箱子,狼狽的瞬間,右手腕涼了一下。

這下不妙。我想。
以我以前兩隻手腕都摔得上過石膏的豐富經驗,這下必有蹊蹺。

果然在飛機上,手腕就開始作痛了,到了香港機場轉機,顧不得購買栗子伴手與朋友請託的酒,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屈臣氏,在別的美麗小姐顧著逛香水或是試口紅的時候,我卻是好歐巴地找撒隆巴斯來貼手,滿手藥膏香地就這樣大包小包回到台北。

但手實在太痛,逞強把箱子拿出機場、搬上客運,已經有點痛到讓我胡思亂想的程度了(哇塞這可是我吃飯的工具啊萬一有個萬一那會怎麼辦,有沒有像《潛水鐘與蝴蝶》那樣語言治療師的朋友可以讓我用腳趾寫作說話啊或是我眼睛那麼小眨眼皮哪看得到啊),只好打電話硬要朋友特來一趟,幫忙把箱子走樓梯搬上五樓。

這才下定決心,決定把箱子丟了。

其實,之前遲遲不丟的原因,可能也是即使受傷了,這個箱子還是承載著太多的回憶。

看著箱子上貼著的"Fragile”還有”Received Damaged”,一時有點衝動,想要像品酒會那樣,曲終人散之時,把心愛的酒標貼下來,也想拿張貼紙,把箱子上的這些旅途中的傷痕,通通拓下來。

不過,反正都要丟了,乾脆連不愉快的部分都一起丟了吧。

要告別過去,有時是需要一點絕決的。

聽到某個其實不算直接認識的朋友的故事,她那交往十年、可堪稱之為台灣之光(雖然這真是一個濫用的名詞)的男友事業,除了男方自己的努力外,女生背後的打點與支持說沒有功勞才有鬼,而這麼多共同與恩情,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

男方的功成名就,雖然是靠自己的兩條腿跑出來的,但女生也曾扛著數十公斤的行李飛越大半個地球去探班與支援,更別說無數的哈腰賠禮跟放下身段,只為了幫男方連絡接洽生意可能;但分手以後,男方卻武斷地把兩人共同成立的公司與車子通通收回自己名下,關於女生過去的所有累積與付出,最常解釋的一句,就是「我有付薪水給她啊。」

算了吧,那就。

越來越覺得,就算要流浪要奔波要放逐,也要為自己流,起碼,自己最能體諒自己,自己也不會離開自己。

行李箱太大,就換一個適合自己的吧。

蘇打綠的歌聲唱著:「只帶著皮箱流浪 裝著自己的靈魂
背對著那個人怎麼想 張開翅膀飛翔」

那麼就,整裝起飛吧。
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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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良品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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